症状毁损人，弥久弥深。

我接待一位来访者，据称有二十年抑郁症。

我朝其历史眺望，发现源远流长之根由：

我发现了文化的压抑，限制，与损害，持久而严重。

我发现了认知的偏差，深切而固执。

我发现了自我不确认，在生活中随风飘摇。

我发现了心智不成熟，虽为成人，有社会身份，却是一双孩子般单纯的眼睛和惊惧的心。

我发现了枯孤守一隅的灵魂，与人隔离，如置身于枯井。

我发现了装满了顾虑的头脑，如同漫山遍野的士兵，截获生活中哪怕一次小小的尝试。

我发现了与当事人失联的生活，如大片被弃置而任其荒芜的土地。

我发现了一种根深蒂固的惯性，人们给它起的名字叫“learned helplessness”。

我发现了一种幼稚的完美主义，想一下子补偿失掉的一切。

我发现了养育会让孩子成为骗子的猎物，甚至骗子都不忍心骗下去。

我发现了教育把学生变成几乎没有辨识力的工具，甚至工具也越来越不好用。

我发现了，最终而言，来访者需要有一个意识（这或许有用，但来访者看都不看一眼）——在任何时候，在任何情况下，我的生活是我的选择，我要对我的选择负责。

病在哪里？

在表面的谦和与内心的傲慢之间，

在看似求助实则拒绝之间，

在毫无主张与负隅顽抗之间，

在盯着一点不放与放弃全面生活之间，

在强大的头脑与虚弱的自我之间，

在实质的非理性与声称的科学之间，

在欲望的膨胀与道德的束缚之间，

在放弃自然和本能与追求纯粹和绝对之间，

在身陷谷底与心在巅峰之间，

在胡闹的小孩子与深邃的哲学家之间，

在切断的本能与封闭的头脑之间，

在完美期待与严酷现实之间，

在无法做神与不甘做人之间。

南京直面心理咨询研究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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